对味,父亲,形象
2023年12月2日刊| 总第3437期
最近几天,曹保平执导的《涉过愤怒的海》(以下简称《怒海》)热映。
电影里,渔夫老金(黄渤 饰)得知女儿噩耗后的心疼与癫狂,对李苗苗(张宥浩 饰)下手时的狠戾,都让很多观众感叹,“那个熟悉的黄渤又回来了。”
在这个为女复仇的故事里,黄渤的角色是最大的戏眼,也是整部影片给人印象最深的角色。黄渤用他大开大合的情绪,展现出老金身上疯魔的“动物性”,也用精细到每个小动作的表演,塑造出老金作为父亲的偏执与虚伪。
黄渤在采访中提到演“老金”是个不小的挑战,“演过很多父亲,但从未遇到像老金这样有层次,有深度和广度的父亲,表演难度很大,需要投入很多的理解和体力。”
从目前的观影反馈来看,黄渤这次的挑战是成功的,影片的大部分讨论基本都围绕他饰演的老金展开。
黄渤承担了电影大部分动作戏。面对每个有嫌疑的人,他都奋力追逐、出拳,发泄自己的怒火,质问真相。暴力和追逐的场面让片中有很多急推急拉的镜头,还有各个角度的脸部特写,但无论镜头如何设置,黄渤都能准确地传达情绪。
比如老金在地下室纵火那场戏,从砸门、找锡箔纸、找毯子引火、歇斯底里跳着去够烟雾报警器……导演用很多不同角度的镜头来展现纵火的细节,这在拍摄时,很考验演员对情绪爆发力的控制。黄渤扛住了每个刁钻的镜头,他的表演让愤怒有了层次,让人感受到老金内心的兽性是如何逐渐释放的。
电影对老金的批判在后半程才显现出来。为爱复仇,和为自己失去父亲的身份复仇,在前半程中表现是完全一样的,要让观众在最后对老金的真实面目感到恍然大悟。这需要演员用在细枝末节上设计一些“提醒”。
第一次到日本,老金找李苗苗未果,在房屋外用脚心不在焉地拨弄草丛。和日本警官饮酒时,老金闻一闻酒的味道,不舍得都祭奠给女儿,而是自己喝掉……
这些一瞬即逝的小动作,不仅让人物更鲜活,也让观众在结尾真相反转来临前,就对老金的另一面有所洞察。
近两年,黄渤一直在国产电影和剧集中扮演父亲,在不同条件的家庭里反思自我与亲子关系。
在《外太空的莫扎特》里,他是渴望把孩子培养成钢琴家的任大望;在《学爸》里,他是拼命将儿子送入优质小学的雷大力;在《打开生活的正确方式》里,他是遭遇中年危机和儿子斗智斗勇的边亮……
只是,这些父亲,都没能获得如老金这般的讨论度,有的甚至还被吐槽“油腻”。
口碑连续折戟,黄渤也没能逃开“演技下滑”的质疑。
《一出好戏》之后,黄渤依旧高产。豆瓣待播作品接近两页,各种类型都有涉猎。只是大部分角色都像温吞水一般,再难激起观众内心的波澜。如今,很多人提到黄渤都是“导师”“综艺咖”“高情商”,而不是“好演员”。
其实仔细看过黄渤的今年的作品就会发现,他的演技并未退步。在《学爸》里有一幕,他饰演的雷大力得知孩子可能因为自己无法进入国际学校,情绪崩溃,冒着大雨去找孩子的精英小姨求情。雷大力脸上的泪珠和雨水混在一起,说如果儿子能入学,自己甘愿从儿子的生命里退出。这副为孩子放弃尊严的卑微模样,令人痛惜。
优秀的演员能驾驭很多种角色,但只有最匹配TA气质的人物,才能在观众心里、在影史上留下印记。雷大力、任大望的完成度都很高,但却不是最适合黄渤的角色。
电影与明星/演员之间,适配时事半功倍,错配时事倍功半。黄渤身上与生俱来的草根气、野生感,让他很容易被城市语境“束缚”。
黄渤备受认可的黑皮(《疯狂的赛车》)、牛二(《斗牛》)、以及《怒海》里的老金,都是乡下边缘人,是用尽全力在生存、在抗争的小人物。这是黄渤的“演技统治区”。
当角色少了这种抗争和痛感,黄渤并不是不能完成,只是,演员自身最大的特质无处施展,最终呈现出的人物也总离“深入人心”,差了那么几公分。
《疯狂的赛车》饰 耿浩
演员与电影永远是相互成就。希望未来这些最适配黄渤的小人物角色,不会越来越少。
【文/葵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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