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性,愤怒,情绪,思维
一直以现实题材见长的导演曹保平的最新电影《涉过愤怒的海》,已经看过了。整个观影过程中除了艰难的熬住一轮接一轮的生理不适之外,就是面对电影中给人带来各种不适元素的时候,你在探究这些元素存在必要与否的乏力感。
连片名《涉过愤怒的海》,都让人充满了无所适从。每个人都在有理由地发泄着愤怒,每个人的愤怒之火都肆无忌惮蔓延到了周边人的身上。反社会人格(李苗苗)、讨好型人格(小娜)、回避型人格(李烈)、控制型人格(景岚)、自恋型人格(老金),这五个主要角色全如安定精神病院在逃患者一般,每一时刻都在极致张扬着自己的病患特征,折磨着大银幕下的观众,经受着一次又一次的精神折磨,一同陷入不断翻涌的愤怒之海。将这五大病患汇于一处,电影《涉过愤怒的海》也是太过用心良苦了。
电影是一种艺术形式,基于生活而高于现实,电影《涉过愤怒的海》如此这般设计倒也无可厚非。但在让观众身遭一番愤怒的情绪浸蚀之后,冷静下来复盘整个事情脉络,才发现事件当中的人物行为动机和事件推动,却满是随机和无常。
超乎角色推动逻辑之外的任性,而只留下一种不负责任的情绪的营造和宣泄。
反社会人格李苗苗这个角色,是扎人最疼的那颗钉子。表象的欺骗性和行动上的残忍,成为李苗苗这个反社会人格的两个典型标签,是整个事件的触发因子。为了去日本旅游,在病房里拔掉爷爷的呼吸机;将妹妹摔成下肢瘫痪,进而用强酸毁容;崩掉父亲安排的安保小弟等等,这些是李苗苗身上反社会人格极为外化时的种种举动,给观众带来的不适较为直接。而为了丰富李苗苗身上的反社会人格,影片中提供的几处细节:送给流浪汉的汉堡中的刀片;呷醋时烹煮舍友的宠物龟、敲掉自己的牙齿;撒谎时如小鹿般的可怜;怂恿小娜自戕时的无情,则更人让人心悸。
李苗苗这个角色通过这些细节建立起来之后,非常可惜地成为了功能单一的存在——只是作为老金的一个复仇对象而已。甚至开始降智,愚蠢到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参加COS大会,连番主动送人头——丧失了角色行为的基本逻辑,而成为创作者手指下的木偶,任由摆来摆去。
其实,受到创作者的任性创作意识影响到的,还有影片前段剧情大部分的设计。为了达到追凶过程中最终的一个善而终有报的结局,极为任性的设定了一个台风天气中三车交汇相撞的事件。追凶方的老金、母狼护子的景岚,以及狼子李苗苗,就这样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完成了影片第二幕复仇戏份的结束。
单就第二幕复仇戏份的概念,在类似的韩国类型电影中,完全可以创作出一部同类型复仇题材的电影。而电影《涉过愤怒的海》却在节奏调度和故事推进设计上缺乏了精细化和逻辑性的设计,而陷于简单的情绪渲染和任性失智的情节当中。
创作层面上的任性,除了影响到了情节上的前后合理性,还影响到了角色设定和行为逻辑这两个层面的缺失,而用一种同样随意的割裂和拼凑的方式来解释。闫妮饰演的母亲角色,对老金是从始至终的埋怨和憎恨,干瘪的咒骂和诅咒;老金总是一次次突兀地说出不合时宜的台词(孩子失踪,却惦记着海上的渔船)——目的当然是突出老金的粗枝大叶,但确实却是丧失了身为一个普通人的情感。于车水马龙中只是随意拦住了一辆车,通过一把刀就断定是老金,景岚几乎与妖无异!
电影《涉过愤怒的海》的故事内核是情感缺失对家庭的影响,这也是创作者内心希望表达的重点,在制作规模上采用的是一种商业类型制作模式。诸如周迅黄渤闫妮祖峰等一众知名演员的参演,大尺度元素和二次元等吸睛元素的加入,以及一直悬于天顶的台风元素,都能看出在制作上努力打造A级商业制作的雄心。但前两幕戏份在细节上的任性,以及影片最终归拢于情感内核,还是看出创作者在进行影片制作时失于在商业和文艺两个类型间的把控,造成了最终的商业类型元素设计层面的随意,和文艺类型层面对于情绪营造的任性。
黄渤应该是感觉到了这种割裂现象,在表演层面进行了努力的拼贴尝试。复仇追凶时的狂躁,作为一个不称职父亲时的大条无知,以及心恸时的无语哀嚎,在不同层面的情绪和行为的营造和转变上,都诠释的到位、平滑、精彩。影片中表现同样精彩的还有饰演景岚的周迅。虽然护子母狼的角色设定极具类型化,但周迅在基于母狼这个角色的人物和情节设定的基础之上,通过个人的情绪的控制和动作表情的精细拿捏,将母狼身上的残忍肆意的喷薄出来。单凭《涉过愤怒的海》中景岚这个角色,周迅值得在明年的电影节上获得一次最佳女演员的褒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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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链接:《涉过愤怒的海》:脱缰的任性,情绪宣泄中的降智,创作思维的游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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